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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剧本)《春秋笔》（全本）
剧情简介
《春秋笔》是秦腔流行剧目之一。演述北魏犯境，檀道济力主征剿，奸臣徐羡之则主求和。南朝宋主准檀道济兴兵伐之。并命吏官王彦丞协办。徐惧，诬王彦丞私动春秋笔诽谤圣上，将其发配岭南。徐差人追踪于芦州驿，意图将其杀害。驿丞吴承恩，原系王彦丞之家仆，当年曾携王公子元宵观灯，不慎失却公子，王夫人恐彦丞责怪，遂赠金二十两放吴逃走。吴感其恩，代王而死。
人 物
宋 王——小 生 徐羡之—— 净
檀道济——大 净 王彦丞——须 生
黄 眉—— 丑 吴承恩——须 生
乳 娘——彩 旦 王夫人——正 旦
贾 嫂——小 旦 檀夫人——正 旦
高进之——武 生 薛 彤——武 净
刘 魁——武 丑 李 保——武 生
陈 义——武小生 驿 卒——小 丑
王 女——娃娃旦 檀 子——娃娃生
木耳连杰—武 净 张百万——老 丑
张来娃——小 丑 四番将、四内侍
二更夫、大内侍 众百姓、中 军
家 院、二差官
第一场 殿 议
（大内侍四内侍引宋王上
宋 王：（念）强敌侵犯，军情传来孤胆寒。
（诗）可恨北魏起狼烟，攻陷河洛窥江南，
中原之地多沦没，何时收复好河山。
（白）寡人南宋皇帝刘义隆在位，可恨北魏，攻陷洛阳，
夺去虎牢，进兵豫州，窥视江南，这样猖獗，如何是好，
内侍宣文武上殿。
大内侍：万岁有旨，文武上殿！（徐羡之、檀道济、王彦丞、黄眉上）
众 ：（内白上朝）参见万岁，万万岁。
宋 王：众卿平身。
众 ：谢主宏恩，万岁宣臣等上殿，有何大事商议？
宋 王：众卿有所不知，北魏起兵，侵犯我邦，中原之地，相继沦陷，
卿等有何良谋，以御外侮，而安社稷。
徐羡之：臣，徐羡之有本奏上。
宋 王：你且奏来。
徐羡之：万岁，北魏入据中华，已历数世，国殷民富，兵强将悍，此次入寇，
实难抵挡，以臣之见，不如纳款求和，一来免得兴师动众，
二来可以转危为安。
檀道济：万岁，臣檀道济有本。
宋 王：我卿有何本章？你且奏来。
檀道济：万岁，北魏占我疆土，人人痛恨，他今入寇中原，正好趁机杀敌，
复我河山，为何屈膝求和，遗万世羞。
徐羡之：万岁，常言：“兵凶也、战危也”，此一出兵，关系国家存亡，
岂可轻举妄动，请万岁速谴使臣，纳款求和，如其不然，魏兵南下，
江南危矣。
王彦丞：万岁莫可，臣，王彦丞有本。
宋 王：你且奏来。
王彦丞：万岁，北魏自恃强悍，欺侮四邻，攻打柔然，侵略夏国，连年入寇，
扰乱中原，现在举兵南下，国内空虚，柔然夏国，定要乘虚而入，
这就是他的腹心大患，况我国兵精粮足，将士用命，正好趁机灭敌，
收复中原，为何屈膝求和，自显怯懦。
宋 王：我卿所奏甚是，但是哪个敢去和敌交锋对垒？
檀道济：万岁，为臣不才，情愿率师出征，不灭强敌，誓不还朝。
徐羡之：大将军，你口出大言，敢保全胜？
檀道济：如若不胜，甘当军令。
徐羡之：敢和老夫打赌？
檀道济：打赌何妨。
徐羡之：好，此去不胜魏兵，该当如何？
檀道济：愿输这颗头颅，若还胜敌，该怎么样？
徐羡之：愿将相印输将与你，你我必须立军令状。
檀道济：这有何妨，请万岁赐下纸笔。
宋 王：内侍，将御笔金笺赐下。
大内侍：遵旨！（大内侍持纸笔交徐檀）
檀道济：臣此去抗魏，若不获全胜，情愿斩首都门，臣，檀道济画押，
列位大人，末将和徐司徒打赌，哪个敢来担保？
王彦丞：王彦丞愿保大将军。
檀道济：深感！
王彦丞：岂敢！
檀道济：请来签字画押。
王彦丞：臣，愿保大将军。此去抗魏，若还不能得胜，
臣全家老幼愿午门请罪，臣，王彦丞画押。（王将军状交大内侍）
徐羡之：大将军此去，若还得胜还朝，臣愿斩首都门，臣，徐羡之画押，
列位大人，老夫和大将军打赌，哪个愿保老夫？
黄 眉：哎呀！我想当朝一品是宰相，我不奉敬，还等何人。
黄眉愿保太师。
徐羡之：有劳！
黄 眉：好说！
徐羡之：请开朗签字画押。
黄 眉：大将军此去，得胜还朝，臣愿全家午门请罪，臣，黄眉画押。
（黄将状交大内侍）
大内侍：请万岁过目。
宋 王：卿等为国赌头输印，寡人殊觉惭愧，待孤撕毁军状。
王彦丞：万岁莫可，军状关系国事，岂可撕毁。
宋 王：如此放存史馆。（将状交王）
王彦丞：为臣遵旨！
（念）赞助书立军令状，为忠社稷保家邦。
宋 王：这是徐檀二爱卿！
徐、檀：臣！
宋 王：卿等为国打赌，千万莫存私见！
徐、檀：为臣不敢。
宋 王：如此，檀大将军听旨！
檀道济：臣！
宋 王：命我卿统率三军，即日渡江杀敌，不得有误！
檀道济：为臣遵旨！
（念）教场点大军，渡江杀敌人。（下
徐羡之：万岁，臣愿保光禄大夫黄眉，督运粮草。
宋 王：如此，黄爱卿听旨：
黄 眉：臣！
宋 王：命我卿督运粮草，接济军需，不得有误。
黄 眉：为臣遵旨。
宋 王：二卿下殿去吧。（宋王大内侍四内侍下
徐羡之：（唱带板）今日殿上赌输赢，
黄 眉：（接唱） 保人心中不安宁。
徐羡之：（接唱） 我有计谋你勿惊，
黄 眉：（接唱） 全仗太师展奇能。（留板）
（下
第二场 释放
（吴承恩抱娃上）
吴承恩：（唱小带板）怀抱着王公子灯棚游玩，
满城中结灯彩闹闹喧喧。（齐）
（白）吴承恩，是我应试落第，夫妻二人，羁留史官王大人府中，
可喜王大人，待我如同胞兄弟一般，今乃元宵佳节，夫人命我
怀抱公子，大街玩灯，是我自觉心中愁烦，
不免去到酒馆吃上几杯，再好回府了。
（唱带板）寄居京师日子久，不知何日才出头。
怀抱公子酒馆走，畅饮几杯解忧愁。（留）（下
乳 娘：（上唱花音摇板）
怀抱小姐去玩耍，家家悬灯结彩花。
行步儿来到灯棚下，看灯的人儿乱嘈杂。
（白）我是檀府中一个乳娘，元帅年过百半，无有子息，
夫人临盆，生下个女孩，今乃元宵佳节，夫人命我抱在
灯棚之下玩耍，哎呀，真热闹呀！
（唱摇板）
元宵佳节风光好，流星爆竹多热闹。
各样花灯真奇巧，家家户户把锣敲。
张灯结彩满街道，十番锣鼓闹嘈嘈。
（东张西望笑嘻嘻的走来走去）
吴承恩：（上唱带板）
一霎时头昏晕出了酒馆，心中焦灼似火燃。
（呕吐，小儿哭）
王公子在怀中哭声不断，在街头歇一歇再好回还。
（白）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乳 娘：（唱带板）
心中欢喜慢慢走，见一汉子坐街头。
一股酒气又呕吐，他怀中小孩子哭闹不休。（齐）
（白）哎呀！那一汉子坐在街头，呕吐不止，嗨！这一汉子，
你因何成了这般光景？
吴承恩：噢！原是一位大嫂。
乳 娘：你怎么成了这般光景？
吴承恩：适才贪饮了几杯，因而成了这般光景，（呕吐，小儿哭）
不要哭了！
乳 娘：这一汉子，孩子啼哭不止，想是饿了？
吴承恩：腹中饥饿了。
乳 娘：抱来待我与孩子用上几口奶乳。
吴承恩：不用，不用，我即刻就要回去。
乳 娘：看你这个人哟！娃哭成这个样子，抱来待我于娃吃上几口奶，
他就不哭了。
吴承恩：大嫂的好意，哎呀！不用，不用。
乳 娘：看你这个人，如此小气！给你抱了我的，我抱了你的。
吴承恩：怎么你抱了我的，我抱了你的，大嫂，你与他要用的时节，
少用些。
乳 娘：我晓得。
众 ：快跑快跑，灯过来了。
（乳娘背身与娃用乳，竹马花船上，将乳娘拥挤下）
吴承恩：大嫂，你与他少用些，我就要回去。
老 汉：（唱花音摇板）元宵佳节人高兴，
老 婆：（接唱）家家户户挂红灯。
青 年：（接唱）灯棚下人多胡乱碰，
儿 童：（接唱）拾炮去把衣服烧个窟窿。
吴承恩：大嫂抱公子来，我要回去。
青 年：胡子哥，你怀中抱了一个小孩，怎么还叫人把公子抱来，
你是疯了吗？
吴承恩：（看是女孩，大惊）大嫂、大嫂，
（心中着急，东扑看不见乳娘，西扑又不见乳娘）哎呀不好，
大嫂等着！
（下
老 汉：哎，你看那一汉子，慌里慌张的。
老 婆：大半叫人把娃换着去了。
儿 童：咱们快走，看人把我也换着走了。
老 汉：呸！谁要你是粮食不得出虫咧。
青 年：你看耍花船的过来了，咱们快走！
众 ： 走，咱们看走。
（唱摇板）咱们快向那边转，跑到那里看花船。（留）（跑下
吴承恩：（唱七锤带板）
失却公子闯大祸，恨那夫人太可恶；
今晚我将事做错，见了夫人说什么。
（白）吴承恩，是我今晚吃酒带醉，失落公子，有何面目见人，
不如走是走了，嗯！我走，我走，哎！我走不得，我走不得呀！
我想王大人，平日颇有义气，岂能因此事难为于我，哎！
我今失落他子，已是不义，若再逃走，更是不仁，况且还有这
一女儿花童，我若走去，她的性命岂不反被我害了，
不如抱回府去，任凭他处置于我，也要搭救这一女儿性命。
（唱拦头）
这女儿美貌难描画，夫人意见必爱她。
回府去任凭他打骂，舍性命要救这女中花。（下
王夫人：（上唱花音慢板）
吴承恩抱儿玩灯去，夜将半不见回府里。
贾 嫂：（接唱） 全不念夫人叮咛语，全不念公子用乳食。
王夫人：（接唱） 莫不是贪杯酒馆里，你我再等两三时。
贾 嫂：（接唱） 这时候不回人心急，惟恐他灯棚惹是非。（留）
吴承恩：（唱七锤带板）
行来在府门外心中忧虑，他夫妻怎知我将娃失遗。
我这里放大胆忙进府去，
（白）哎呀夫人，我，我，我实在该死！
王夫人：哎，你不过回来迟了，有甚要紧，何必这样慌张。
吴承恩：这个！
王夫人：贾嫂，将我儿抱过来。
贾 嫂：抱公子来！抱公子来，既然胆小，你就该早些回来，你就早些……
（看见女孩大惊，吴示意不许声张）
王夫人：快将我儿抱来。
贾 嫂：来了，来了。
王夫人：我可莫说儿呀儿呀，这般时候，想是我儿要用乳了，（发现女孩，惊问）
承恩过来，我的儿子哪里去了，你将谁家这一女儿抱回？
贾 嫂：你还不快些实说。
吴承恩：哎呀夫人，是我怀抱公子灯棚玩灯，自觉精神不爽，以在酒馆，贪饮了
几杯，一时昏迷，呕吐不止，被一妇人将公子换，换，换着去了！
王夫人：罢了儿呀！
贾 嫂：夫人醒得！夫人醒得！官人过来，你今失却公子，吓坏夫人，你不得活
了！你，你，你不得活了！
吴承恩：不得活了，不得活了，不得活了呀！
贾 嫂：夫人醒得！
王夫人：（唱尖板）
听他言吓得我魂飞魄散，
（喝场）小，小冤家，娘，娘的儿！
（接唱）泪珠儿滚滚湿衣衫；
小冤家被失落我心疼烂，
又痛又恨口难言。
吴承恩：夫人，我今失落公子，实属不义，不如将我处死，好与公子出气呀！
王夫人：哎，你今失落我儿，我处死你是怎的，你何不逃走，霎时老爷回来，你
就是不得活的！
吴承恩：这个！
王夫人：你快走！
吴承恩：夫人我走，我走走走，哎呀我走不得，我走不得呀！哎呀夫人，我今失
落公子，岂可逃走，就是要走，也得见王大人一面呀。
王夫人：承恩呀承恩，你今失落我的儿子，老爷回来一定不能和你甘休。你与我
赶快走！走！走！
吴承恩：我走，哎！我走呀！
王夫人：贾嫂！
贾 嫂：夫人讲说什么？
王夫人：速取麸金二十两。
贾 嫂：失落公子，那有麸金与他？
王夫人：你快取去。（贾下取金上
贾 嫂：麸金到。
王夫人：承恩过来，这是麸金二十两，速到各处找寻公子，有了公子你再回府，
若无公子，你还是逃奔他乡千万不可回来，说是你拿上与我走！走！走！
吴承恩：哎！夫人我走，我走，哎！我好苦呀！
王夫人：承恩，你放心逃走，丢下你妻，我定另眼看待于她。
吴承恩：哎呀夫人！
（唱浪头）
实服了夫人宽宏量，放我逃走奔他乡；
生死离别心惆怅，回顾我妻泪汪汪。
（白）我！我的妻呀！
贾 嫂：我！我的官人呀！
吴承恩：罢了妻！
王夫人：承恩过来，你何不赶快逃走，老爷一时回来，就是不得活的，你快与我
走！走！走！
吴承恩：哎，我走呀，那是妻！
贾 嫂：那是官人！
吴承恩：哎！妻呀！（下
王夫人：（唱慢板）
今晚大祸从天降，吴承恩失落我儿郎；
放他逃走多原谅，想起娇儿泪悲伤。
贾 嫂：（唱摇板）
夫妻分别泪涔涔，回过身儿劝夫人；
我夫君今晚不谨慎，失落公子难找寻。
倒不如将我来处死，也免得老爷回责难夫人。（跪）
王夫人：哎，贾嫂！
（接唱）
一见贾嫂跪在地，叫人心中更伤悲；
你不必如此快请起，（扶起）这事儿我决不难为你的。
（白）哎！娘的儿呀！
贾 嫂：夫人不必伤心，你看这一女儿，身带五彩帕，是件稀罕之物，日后有人
认物定知公子下落，还是将她抚养才是。
王夫人：好，你就与我抚养吧，贾嫂，我儿项带浑圆镜，乃是我家传世贵宝，今
后令府下人等要留心寻找我儿。
贾 嫂：夫人言之有理，夜已深了，请夫人早些安歇。
王夫人：请。（念）元宵佳节起祸端，失落娇儿泪不干。
贾 嫂：（念）恩爱夫妻今离散，不知何日才团圆。
王夫人：哎，儿呀！
贾 嫂：官人呀！（同下
第三场 创 敌
（四将起霸上
高进之：（念）英雄生来胆气豪，
薛 明：（念）壮志凌云武艺高。
刘 魁：（念）同心合力将国保，
李 保：（念）疆场杀敌立功劳。
高进之：众位将军请了！
众 ：请了。
高进之：元帅升帐，我们两厢伺候。
众 ：请。（分下
檀道济：（引）统大军和敌鏖战，做国家万里长城；
（诗）率领雄师离江南，一心要把强敌歼。
大小三军能用命，斩馘献俘凯歌还。
（白）本帅檀道济，奉旨出征，与敌交锋，虽未大获全胜，敌已闻风丧
胆，来呀！
中 军：在。
檀道济：众将进帐。
中 军：元帅有令，众将进帐。
众 ：参见元帅。
檀道济：站立两厢。
众 ：呵。
中 军：禀元帅，夫人差人前来报讯。
檀道济：命他进来。
中 军：是。报讯人进帐。
家 院：（念）领了夫人命，报喜到大营。
（白）小人与元帅叩喜。
檀道济：站起来，叩的何喜？
家 院：夫人生一麟儿，命小人前来报喜。
檀道济：琐屑小事，竟来大营，下边歇息去吧。
家 院：是。
众 ：末将与元帅贺喜。
檀道济：琐屑小事，怎值一贺，本帅愿和众位协力同心，杀退强敌，收复失地，
保卫河山，名列千秋，功垂竹帛，那才可贺，众将你看！
众 ：看什么？
檀道济：今日天气昏暗，正好劫杀敌营，不知众将以为如何？
众 ：我等愿往，请元帅传令。
檀道济：众既听令：
众 ：在！
檀道济：吩咐我军，三更用饭，四更出发，人衔枚，马摘铃，随本帅前去杀敌，
不得有误。
众 ：遵命！（分下）（内起更擂鼓喊杀）
木耳、连杰：（念）连续打败仗，叫人心惊惶。
报 子：报。
木耳、连杰：何事？
报 子：宋军追杀来了！
木耳、连杰：速快渡河。（木率将士跑，宋将士追下，檀道济上
檀道济：（念）风吹夜气寒，杀声喊连天。（四将上
众 ：禀元帅，敌军大败，逃过黄河。
檀道济：敌人逃过黄河，吩咐我军，追过黄河，滑台安营下寨。
（唱带板）
这一阵杀得敌亡魂丧胆，追过河在滑台暂扎营盘。（下
第四场 史 馆
王彦丞：（上
（唱花音慢板）
王彦丞在史馆自思自念，思想起徐羡之误国奸谗；
为媚敌在殿上口巧舌辩，他言说北魏兵势大无边；
多亏了檀将军有识有胆，为杀敌和奸贼赌头君前；
贼心虚曾差人暗把金献，拒贿赂定使贼心中难安。
修国史将这事一一编篡，载功过寓褒贬惩诫愚顽。
不包藏不隐讳敢书直言，才算是春秋笔诛伐峻严。
（白）想当年五胡乱华，西晋灭亡，东晋偏安江左，终未恢复中原。
传至司马德文，大权旁落，奸雄跋扈，这江山吗……被我先王武帝
便夺取了。不幸先帝晏驾，宜都王登极之后，北魏屡经入寇；奸贼
徐羡之媚敌求和，以图苟安，多亏檀道济抗议直言，率帅御敌，不
料奸贼竟然与我暗中行贿，想起实在可恨也。
（唱摇板）
恨奸贼徐羡之倡导和议，他一心媚敌人贻误社稷，
用口诛和笔伐载在史籍，权当作以斧钺斩贼首级。
院 子：（上）禀老爷。
王彦丞：何事？
院 子：檀元帅送来书信一封。
王彦丞：呈来，待我一观（院呈信、王拆看）
（念信）“出师以来连战皆捷，目前军情堪以告慰。惟因军粮不济，人
心弗安，连上数本，未见消息。请阁下面奏圣上，严旨催饬，火速火速。”
哎呀！粮饷关系全军命脉，倘有贻误，如何克敌致胜。据来信看，定是黄
眉、徐羡之，狼狈为奸，限制军粮。如此奸险，这还了得。
（唱七锤带板）
恨黄眉徐羡之居心奸险，押粮草误军机罪恶滔天；
我一定要参他去把君见，将二贼正国法头挂高竿。
院 子：禀老爷，徐司徒到。
王彦丞：怎么徐司徒到，嗯，（默想如何应付）有请。
院 子：有请。
徐羡之：（上念）仇人却贿金，老夫忧在心！
王彦丞：（出迎）司徒到了。
徐羡之：到了。
王彦丞：请坐。
徐羡之：有坐，（同坐）
王彦丞：看茶。（同饮）
徐羡之：著述国史实在辛苦。
王彦丞：为国尽职，何言辛苦。
徐羡之：这是王史官，
王彦丞：司徒有何话讲？
徐羡之：老夫差人送来薄仪，就该收下，为何退却？
王彦丞：司徒有所不知，下官一分不与，一分不取，怎能暗受司徒馈金。
徐羡之：些许薄仪，受了有甚要紧？
王彦丞：怎能不要紧呢！“暮夜馈金、古人拒受”，下官不才，窃愿学之，
请司徒见谅才是。
徐羡之：你我同僚多年，理应休戚与共，互相关照。
王彦丞：应关照处自然关照，何用司徒如此费心。
徐羡之：理应如此。
王彦丞：这就不必。请问司徒边关军情如何？
徐羡之：我军锐不可挡，敌已退过黄河。
王彦丞：近日可有捷报？
徐羡之：无有。
王彦丞：不知军粮可曾按时运济？
徐羡之：黄眉督运粮草，负责认真，史官何必操心。
王彦丞：哎呀司徒！粮草关系我军胜负，国家存亡！下官怎能不操心呢。
徐羡之：史官言之有理。但是我军粮草有黄眉督运，一定是源源不断的。
王彦丞：说什么源源不断，下官听说我军粮草不能按时运济。
徐羡之：怎么不能按时运济？这定是谣言，你何必信以为真。
王彦丞：唉，司徒。
（唱摇板）
徐司徒你不必那样来讲，依我看是奸党有意中伤；
似这样误军机丧心病狂，我定要彻底查去见君王。
徐羡之：（接唱）王史官我劝你必须慎重，运军粮谁胆敢从中作梗；
这一定是奸细造谣惑众，你何必要面君惊动圣躬。
（白）王史官，此事你要慎重，不必轻率面君，惊动圣上，
以免中了敌人反间之计。
王彦丞：难道断绝军粮不成？
徐羡之：哎呀！军粮不能按时运济，你是耳闻，还是眼见？
王彦丞：现有檀元帅书信可证。
徐羡之：呈来我看（王递书信与徐看）噢！当真军粮不能按时运济。
哎呀，这一定另有原因。
王彦丞：有什么原因？你与下官讲个明白。
徐羡之：据老夫看来，不是道路梗塞车马难行，便是敌人知晓拦路将粮劫去。
王彦丞：依下官看来，定是有人从中作崇。
徐羡之：哎呀！未必有这样胆大妄为之人。
王彦丞：哼！大有人在。
徐羡之：你说却是那个？
王彦丞：督运粮草之人，岂能辞其罪责！
徐羡之：虽然不能辞其罪责，但是随便说他从中作崇，未免太过。
王彦丞：唉，司徒。
（唱七锤带板）
徐司徒你不必再来遮辩，这件事决不难找出根源。
黄眉贼他原来为人不善，督运粮一定是别具心肝。
徐羡之：王史官，你说他别具什么心肝？
王彦丞：司徒你听：
你和檀元帅当殿打赌之时，黄眉以身家性命担保于你；这个小人不计国
家利害，惟恐我军得胜，牵连于他，因此迟迟不运粮草，企图陷害我军，
你说是也不是？
徐羡之：嗳、嗳、嗳、嗳！照你这样说来，岂不将老夫也牵连在内了。况且黄眉
督运粮草，小心谨慎，即有一差二错，也是无心之罪。
王彦丞：说什么无心之罪！贻误军机，就是大大的罪过！
徐羡之：人非圣贤谁能无过，难道史官你就无过错吗？
王彦丞：我有什么过错，你且讲来。
徐羡之：你编修国史，妄加笔削，立传叙事任意褒贬，这就是罪过。
王彦丞：褒贬笔削，正是春秋诛伐之义，怎么是罪过？
徐羡之：你倒巧辩！
王彦丞：哎呔！下官著史，一禀大公，光明磊落，何惧人言也。
（唱浪头带板）
我禀公著史无私见，
（转双锤） 你信口雌黄为哪般？
黄眉运粮逾了限，这和你一定有牵连！
徐羡之：（接唱） 说什么著史无私见，妄加笔削发狂言。
王彦丞：（接唱） 我学齐国太史简，凛冽千秋万古传。
徐羡之：（接唱） 颠倒是非满史篇，怎能妄比古先贤？
王彦丞：（接唱） 你不必信口来诬陷，自有公论在人间。
徐羡之：（接唱） 说什么公论在人间，我劝你忍让免祸端。
王彦丞：（接唱） 真金不怕炉火炼，忠臣何惧人进谗。
徐羡之：（接唱带板）醒悟回头便是岸，你何必与人结仇冤。
王彦丞：（接唱） 为国不计恩和怨，除奸那怕结仇冤。
徐羡之：（接唱） 你再思再想再检点，前悔容易后悔难。
王彦丞：（接唱） 你不要甜言蜜语将我骗，不参他除非石烂海水干。
徐羡之：怎么说？
（唱浪头带板）
王彦丞他执意要将君见，这件事吓的我胆战心寒；
急忙忙出史馆心中盘算，倒不如暗进宫先将他参。
（出馆暗白）我不免暗暗进宫，参他编修国史，妄加笔削，
毁谤先帝暴扬国恶，定要将他参倒处死！
（念）旧恨加新仇，教人恼心头。（下
王彦丞：老贼已去，今晚草拟本章好去参他。
（念）草拟本章把君见，请万岁彻查追弊端。（下
第五场 逆 谋
（徐羡之上
徐羡之：（念）可恨史官王彦丞，强和老夫作对头；
暗进宫去拿本奏，发他岭南做楚囚。
家 院：禀相爷。
徐羡之：何事？
家 院：黄大夫求见。
徐羡之：命他来见。
家 院：有请黄大夫。
黄 眉：（念）忙将心腹事，报与司徒知。
（白）参见司徒。
徐羡之：少礼坐了。
黄 眉：谢坐。
徐羡之：大夫何日回朝？
黄 眉：今日回朝。
徐羡之：到此有得何事？
黄 眉：司徒有所不知，檀道济出征，连战皆捷，魏兵大败，退过黄河。
徐羡之：老夫早已知晓。
黄 眉：他若得胜还朝，下官全家都是不得活的。
徐羡之：那却无妨。
黄 眉：眼看就要我全家性命，怎说无妨呢？
徐羡之：大夫。
黄 眉：司徒。
徐羡之：岂不知用兵最重粮饷，军粮不济，兵自溃败。从前你我商议，
不按时运粮，自今以后，要按粮不动，断绝军需，不怕檀道济
他不溃败哟！
黄 眉：对，对，对，给他个永远断绝军粮，教他喝风吃屁去！
徐羡之：何不速去办理。
黄 眉：待下官速去办理。哎呀不妥！
徐羡之：为何去而复返？
黄 眉：还有一件大事，尚未禀明司徒。
徐羡之：有何大事？
黄 眉：司徒，王彦丞虽然发配岭南，如不处死仍是后患。
徐羡之：老夫已经暗中修就公文，正拟差人晓谕各州府县，王彦丞解至哪里，
就地正法，斩首送京。
黄 眉：妙妙妙，快快差人前去！
徐羡之：家院。
家 院：伺候相爷。
徐羡之：唤二名家将前来。
家 院：遵命。（下
二 将：（上白）参见相爷。
徐羡之；命你二人不分昼夜，将这道公文，持谕各州府县，不得有误。
二 将：遵命。（下
黄 眉：我可莫说王颜丞啊，檀道济，教你二人死无葬身之地！哈哈。
徐羡之：大夫速去。
黄 眉：下官遵命。
徐羡之：（唱摇板）
定下打虎牢笼计，那管国家与社稷。
黄 眉：（接唱）司徒定下这妙计，果真才学比人奇。（辞礼出门下
徐羡之：（接唱）我岂能放虎归山去，打蛇不死伤自己。（下
第六场 起 解
（陈义押王彦丞上
王彦丞：（唱带板）
恨奸贼徐羡之阴险毒狠，诬陷我修国史毁谤先君；
万岁爷他不该准了贼本，信谗言误国事忠奸不分。
陈 义：这是王大人，小人起解大人，但不知大人身犯何罪？
王彦丞：唉！奸贼徐羡之因我揭发贻误军粮，和我结下仇恨，参我编修国史，
毁谤先帝，万岁不察，降下罪来。想起，哎好不气煞人也。
（唱带板）
为国事和奸贼结下仇恨，被诬陷革了职岭南充军；
何一日君王悟朝纲大振，杀奸党除国贼大快人心。
陈 义：听大人讲说一遍，实在冤屈。
王彦丞：哎！（恨）
陈 义：大人，前边不远，便是芦州驿。待我前去教驿丞来安置大人。
王彦丞：哎！我是一名钦犯，你我投宿官店，不便打扰驿丞。
陈 义：说什么不便打搅，还要投递公文。
王彦丞：既然如此，你自前去，但是莫教驿丞前来见我，是他来我也是不见他的。
陈 义：如此我们先去投宿。
王彦丞：好，你我先去投宿。
（念）眼看红日已沉西，思念家国痛苦极。
陈 义：（念）大人不必心伤悲，忠臣自有下场时。（下
第七场 杀驿
（吴承恩官服上）
吴承恩：（念）思念大人多忠义，
梦魂常游到京畿。
(白)自从那年失落王公子之后，逃出京师,更名邹奇，经友人举荐,来作
芦州驿丞。
驿 卒：走呀、走呀，禀老爷！
吴承恩：讲。
驿 卒：有一京解老爷，押着一位犯官老爷，要见老爷，老爷还是接见老爷不接
见老爷，我的老老的老爷。
吴承恩：京解大人到来，何不早禀我知？若还怪罪，如何担当得起？
驿 卒：他们歇的官店，此时才来求见，小人并未怠慢，急忙禀传，老爷接见不
接见？
吴承恩：有请！
驿 卒：有请。
陈 义：（念）一路百姓齐传颂，芦州驿丞好声名。
吴承恩：大人。
陈 义：驿丞。
吴承恩：大人到了，请到衙内。
陈 义：要到衙内。
吴承恩：请。
陈 义：请。
吴承恩：大人请坐。
陈 义：有坐。
吴承恩：驿子。
驿 卒：有。
吴承恩：看茶。
驿 卒：是。（卒捧茶分送陈吴）
吴承恩：驿子。
驿 卒：有。
吴承恩：打杯。
驿 子：是。（端盘下
陈 义：驿丞？
吴承恩：大人。
陈 义：一路行来，闻听你的好声名。
吴承恩：大人过奖！
陈 义：好说。
吴承恩：请问大人，解的都中钦犯，却是那家大人？
陈 义：不是别的，就是那史官王大人。
吴承恩：可是那王彦丞王大人？
陈 义：正是的。
吴承恩：但不知法犯何律？
陈 义：因修国史，被徐羡之参了一本，流放岭南充军。
吴承恩：哦！大人请坐。下官告便。
陈 义：请便。
吴承恩：罢了老爷！哎老爷！
陈 义：哎呀！是我提了一句史官王大人，观见驿丞双目捧泪，此情为何？嗯！
听他讲说甚么？
吴承恩：哎！老爷！
（唱慢板）
王老爷为人多忠义，他不顾生死为社稷；
到今日落下这步地，不由叫人泪悲凄。
（夹白）哎！老爷。
陈 义：尔嘿！（吴惊拭泪）
吴承恩：请坐！
陈 义：有坐！这是驿丞！
吴承恩：大人。
陈 义：是我提了一句史官王大人，观见你双目捧泪，叹声不绝，此情为何？
吴承恩：咦！这个，哎！大人不知，小官从前不得志的时候，以在王大人书馆
容身，深知王大人清廉直正，忠心保国，今遭流放，哎！叫人怎不凄
惨也。
（唱拦头）王老爷忠义世间少，他作官和善爱同僚。
处世接物多公道，为国家到今日竟把祸招。
陈 义：照你这样说起，王大人是个清廉直正之人。
吴承恩：正是的。这是大人，下官今夜晚上，心想奔上官店，看望王大人一回。
陈 义：慢着！王大人吩咐过了，不容人见，即就你去，他也是不见你的。
吴承恩：这个，哎！难见的老爷。
陈 义：告辞！
吴承恩：慢着！待我安置大人。
陈 义：驿丞免了。
吴承恩：这就省礼了。
陈 义：大家省礼了。
吴承恩：送大人。
陈 义：免。（下
吴承恩：罢了老爷！哎！老爷！
（唱慢板）
王老爷在京待我好，他待我吴承恩胜似同胞。
悔不该元宵节吃醉了，灯棚下我失落他的根苗。
贤德的夫人恩义好，二十两麸金放我逃。
我不愿戴主乌纱帽，愿替他岭南走一遭。
驿 卒：禀老爷！
吴承恩：请。
驿 卒：又有差官要见。
吴承恩：今夜晚上好多的差官。
驿 卒：不是一个是两个，这两个比那一个恶的多。
吴承恩：有请！
驿 卒：有请。
差 官：（上）你可是此间邹驿丞。
吴承恩：正是，下官。
差 官：将犯官王彦丞可曾解到此处？
吴承恩：已到此处。
差 官：嗒！说甚么已到此处，这是公文，拿去观看。（公文掷地吴拾起看）
吴承恩：驿子！
驿 卒：有！
吴承恩：掌灯！
驿 卒：是！
吴承恩：上写史官王……
二差官：嗒！王甚么？若到五更天明，便要王彦丞的首级，说是你小心着！
吴承恩：是！
二差官：你小心着！（急下）
吴承恩：驿子！
驿 子：有！
吴承恩：掌灯！
驿 卒：是。
吴承恩：上写史官王彦丞因修国史，私效春秋笔编纂国史，毁谤先帝，革职流放，
难赎其罪，为此，晓喻各州府县，地方官吏，该犯官所到之处，就地正
法，找首级送京，找首级送京。哎呀！（昏倒驿子扶吴起）
驿 卒：老爷醒得！
吴承恩：（唱慢板）
我正想设法将他救，谁料想大祸起仓猝。
（白）王，王、王老爷！王，王、王老爷！
驿 卒：哎呀！我家老爷，往日见了官差，不慌不忙，今晚见这两个差官，怎么
慌脚慌手的？噫！这是怎么一回事？（下
吴承恩：（唱紧带板）
王老爷忠心将国保，可怜他今晚命难逃，
我今不能将他救，枉在人世走一遭。
（白）罢了老爷，哎老爷呀！（入坐）我想今晚不到五更天明，就要我
家老爷的首级，时间如此迫促，我不寻计搭救我家老爷，我闷坐是怎
的？我是怎样搭救我家老爷，有了，我不免去到官店，见了老爷再作
商议，这般时候，待我奔上官店走走。且慢，适才京解大人言的明白，
我家老爷吩咐过了，不容人见，即就我去，他也是不见我的，我是怎
样的搭救我家老爷。想起了，想我从前以在王老爷书馆容身之时，府
下丫环院子，曾说我这眉目面孔，和王老爷直生得一般无二，看在其
间，莫比应在今夜晚上，哎，我心如此，但不知天意如何？驿子过来！
驿 卒：伺候老爷。
吴承恩：奔上官店去请京解大人！
驿 卒：是！
吴承恩：回来，先来的。
驿 卒：我知道是先来的不是后到的。
吴承恩：速去！
驿 卒：是！（下）
吴承恩：哎！我想死有重于泰山，有轻若鸿毛，我今替我家老爷一死，我是为了
除贼保国而死，我死的该，我死的值，哎！我死的值得呀！
（唱七锤带板）
王老爷史笔持正义，得罪奸相徐羡之；
为国我今替他死，公情私义我死的值。
驿 卒：禀老爷，京解老爷到。
吴承恩：可是先来的？
驿 卒：正是先来的，光脸没嘛子。
吴承恩：有请！
驿 卒：有请！
陈 义：（上念）夜阑人静来相请，莫非驿丞有隐情。
吴承恩：大人。
陈 义：驿丞。
吴承恩：请坐！
陈 义：有坐！
吴承恩：驿子。
驿 卒：有！
吴承恩：看酒。
驿 卒：是！
吴承恩：大人请。
陈 义：请。
吴承恩：干。
陈 义：干。
吴承恩：驿子再看酒。
陈 义：好酒不能多饮。
吴承恩：大人的量贵。
陈 义：量微！
吴承恩：量贵！
陈 义：量微，哈哈哈。
吴承恩：驿子。
驿 卒：有！
吴承恩：打、打杯。
驿 卒：是！
吴承恩：驿子过来。
驿 子：侍侯老爷。
吴承恩：老爷今晚用了你，再不用你了，这是纹银十两，拿回家去，好好孝养你
的父母，说是你去吧。
驿 卒：谢过老爷，唉呀！我家老爷，今晚这样举动，叫我好不明白，赏我银子
十两，叫我拿回家去，好好孝养父母，我想老爷平素待人甚有恩义，芦
州驿的百姓，莫有不爱他的，今晚叫我回去，我的心中实在难受，哎，
难舍的老爷。（下
吴承恩：这是大人，今夜晚上，不过闲谈之说，你看下官我这眉目面孔像谁？哈哈。
陈 义：你不问我，我正要对你讲说，你这眉目面孔和王大人直生的一般无二。
吴承恩：怎么说下官这眉目面孔和王大人直生得一般无二？
陈 义：正是的。
吴承恩：大人，今夜晚上。下官想作一件非常大事，需要大人担待担待。
陈 义：担待着何妨。
吴承恩：我先谢过大人。
陈 义：但不知你想作一件甚么非常之事？
吴承恩：今夜晚上我愿替……
陈 义：住口，（搜门）替什么？
吴承恩：我愿替王大人一死。
陈 义：驿丞过来，王大人不过流放之罪，你为何要替他一死？
吴承恩：大人你还不知？
陈 义：不知甚么？
吴承恩：掌灯来看！适才京中送来公文，上边写的明白，不到五更天明，便要王
大人的首级，天呀，天呀，他还不知。（吴拿公文交陈看）
陈 义：哎呔！忠臣屈死，国将奈何？
吴承恩：大人，今夜晚上我愿替王大人一死。
陈 义：你为何要替他死？
吴承恩：哎呀，大人，王老爷忠肝义胆，国士无双，有他在世，定能除贼保国，因
而我要替他一死，望大人千万莫可泄漏。
陈 义：哎！你如此忠义，我岂肯泄漏，只是明日不见驿丞，又是一个破绽。
吴承恩：这有何难，将下官纱帽悬挂大堂口前，上写邹驿丞挂冠逃走，料他难解
其情。
陈 义：如此速快写来！
吴承恩：大人掌灯。
（唱尖板）
驿丞提笔粉墙描，
（白）世态多炎凉，人情草上霜。
若问邹驿丞，学了汉张良。
（唱）过路的客官仔细瞧，
我不愿戴主乌纱帽，我情愿挂冠连夜逃。
大堂口前卸纱帽，二堂里讨来了杀人的钢刀。（下）
陈 义：（唱浪头带板）
邹驿丞侠义世间少，为国捐躯美名标。
仰面我把苍天叫，（夹白）天哪！哎呀天！
（接唱）为甚么忠良把祸招。
吴承恩：（上唱尖板）
明朗朗钢刀出了鞘，心中好似滚油浇；
手执钢刀往上跑，来，来，来杀我归阴曹。
陈 义：慢着！你今替他一死，王大人若问，我该拿何言答对？
吴承恩：大人，哎呀大人，王大人不问就此罢了，王大人若问，你就说灯棚下失
落公子之人，他！他！他就明白了，来！来！来杀！
陈 义：（唱浪头带板）
一把钢刀拿在手，
霎时驿丞性命休。（陈杀吴二差官上）
第八场 巡 营
（檀道济烦闷上
檀道济：（唱浪头带板）
恨黄眉压粮草良心死坏，全不念国家的外患祸灾；
昼夜间盼粮饷急煞本帅，防敌寇我还要巧计安排。
薛 彤：（上接唱）士卒个个不安静，
高进之：（上接唱）报与元帅得知情。
薛、高：禀元帅，我军粮饷断绝，将士鼓噪不安，倘若敌人闻知，杀过河来，
如何是好？
檀道济：哦！速传各营将士进帐。
薛、高：是。（二将下，檀左思右想，二将同众上
四 卒：（上）参见元帅。
檀道济：弟兄们站立两厢，休要急躁，我军粮草虽绝，本帅已经修表进京，不久
粮草便可运来。你们暂受一时饥饿，休再喧闹，倘被敌人知晓，杀过河
来，如何是好？
四 卒：元帅，我们饿成这般光景，粮饷怎么迟迟不来？
檀道济：弟兄们有所不知，奸贼徐羡之，勾结黄眉，按粮不动，通敌谋国，陷害
我军，此时还要你们咬紧牙关，忍饥受饿，将来杀退敌人凯歌还朝，奏
明圣上，除了二贼，好与弟兄们报仇。
四 卒：元帅何不先杀二贼？再来杀敌。
檀道济：弟兄们言语差矣，大敌当前，怎敢退却，稍一移动，敌必乘势追杀，那
时军心散涣，势必瓦解，我们不作刀头之鬼，便成敌人之俘，弟兄们何
不细思细想？
四 卒：元帅讲的倒也有理，怎奈我们饿的实难忍受。
檀道济：哎！我的弟兄们。
（唱摇板转慢板）
弟兄们不必纷纷嚷，听本帅把古人表一场；
汉朝苏武中郎将，出使凶奴为家邦。
单于王强逼他投降，那苏武宁死不肯屈番邦。
因此被逐北海上，冰天雪地去牧羊。
渴饮冰雪当茶汤，饥餐皮毛当食粮。
十九载受尽痛苦志坚强，节旄落尽还汉乡。
精忠大节人敬仰，立功异域把名扬。
我军虽然缺粮饷，比苏武当年强又强。
众弟兄手压胸膛自思想，何不学千古英雄好忠良。
四 卒：元帅不必伤心，我们愿学古人。
檀道济：怎么你们愿学古人？
四 卒：我们都愿学苏武，忍饥受饿，坚守营寨。
檀道济：如此弟兄们，各回各营去吧。
四 卒：遵命。（下
檀道济：二将。
薛、高：元帅。
檀道济：晓谕三军，营门大开，鸣锣打梆，严防敌兵夜袭。
薛、高：元帅，将士饿得疲惫不堪，营门大开，敌人偷营，如何是好？
檀道济：二将那知，兵法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我军出师以来，连战皆捷，
今夜营门大开，敌必疑我设有埋伏，怎敢偷营劫寨。
薛、高：元帅言之有理。
檀道济：速去传令。
薛、高：遵命。（下
檀道济：（唱浪头）
将士尽忠忍饥饿，个个愿将古人学，
宝帐以内急煞我，粮饷不济怎奈何。
甲更夫：（上）各营小心着，更下来了。
乙更夫：（上）营下小心着，更下来了。
甲更夫：哦！原是张大哥。
乙更夫：咦！你是李贤弟。
甲更夫：哎！你为何还有精神？
乙更夫：哎！你看元帅为了国家，和我们一样受饿，想到这里，我就有精神了。
甲更夫：哦！那么我也要鼓起劲来。
乙更夫：能鼓起勇气更好。
甲更夫：咱们快快打更。
乙更夫：小心敌人偷营。
甲更夫：各营小心着。（打梆下
乙更夫：更下来了。（敲锣下
檀道济：（唱）军中粮草已绝断，将士受饿实可怜。
耳听得马嘶人声喊（内擂鼓人喊马叫声，檀起惊望二将上
（白）什么人？
薛、高：薛彤，高进之。
檀道济：到此为何？
薛、高：禀元帅，适才敌人杀来，观见我营门大开，吓得他人马倒退。
檀道济：哼！战败之将，料儿不敢擅入，你们小心巡营去吧。
薛、高：遵命。（下
檀道济：（唱浪头带板）
营门大开妙计玄，料敌不解这机关；
军情紧急我心愁烦，取来兵书仔细观。
甲更夫：各营都小心着，谨防敌人。
乙更夫：小心着，更下来了。
甲更夫：怎么又是你？
乙更夫：怎么还是你。
甲更夫：哎呀！张大哥，把我饿得实在无力打更了，你怎么还有劲？
乙更夫：哼啊，我有治饥饿的秘方哩。
甲更夫：哦！怪道你不饿，原来你有治饥饿的秘方哩，张大哥，你快把这秘方
传授给我。
乙更夫：好，你却要照方子行哩。
甲更夫：那是自然。
乙更夫：你听，以后你见了人，先说个我的肚子吃的饱，说说笑笑就不饿了。
甲更夫：好，好，好，我的肚子吃的饱，我的肚子吃的饱，我的肚子吃的饱，哈哈。
乙更夫：怎么样？
甲更夫：不饿了。
乙更夫：不饿了，快打更。
甲更夫：更下来了。（下
檀道济：（唱慢摇板）
先看孙子十三篇，吕尚六韬仔细观；
韩信破赵背水战，诸葛亮伐曹魏六出祁山。
甲更夫：各营都小心着，更下来了。
乙更夫：小心敌人偷营，更下来了。
甲更夫：哎！我，我，我倒了！（倒上场口）
乙更夫：咦！我怎么也，也，也倒了！（倒下场口）
檀道济：黄眉，徐羡之，我把你两个奸贼！
（唱摇板）
可恨二贼压粮草，要害我全营众英豪；
我这里手执兵书翻来覆去心焦躁，想不下灭敌计一条。
耳听得远近鸡报晓，明星朗朗月儿高。
听不见锣声鸣军号，听不见打梆把铃摇。
身出帐外去了哨，大小儿郎睡熟了。
按军令就该将头找，
（夹白）哎！
（接唱）将士饥饿难计较。
我这边鸣锣动军号，
（白） 营下将士小心着，谨防敌人偷营，你们小心着。
（接唱）放下锣再来把梆敲。
（白） 营下将士小心着，你们小心着。
（接唱）今夜晚怎到天明了，闷坐宝帐发煎熬。（檀入帐闷坐起更）
薛、高：（念）日夜盼粮无踪影，惟恐敌人来劫营。
（白）元帅醒得，元帅醒得。
檀道济：（唱浪头带板）
军中绝粮心惊恐，一夜不眠到五更；
对敌我不知将何计用，愁的我坐卧不安宁。
（白）二将到此何事？
薛、高：元帅怎么一夜，竟将胡须愁白了。
檀道济：我却不信。
薛、高：请元帅看过。
檀道济：待我看过，哦！竟然一夜将本帅胡须愁白了！（二将分向左右看更夫）
薛、高：哼！你们还在这里睡呢，元帅将胡须都愁白了。
甲乙更：（同时）我再不敢睡了。
乙更夫：哪个再睡斩下头来。（甲乙下
薛、高：元帅，各营将士虽然安静，但是军中绝粮，终是可虑！
檀道济：倒也可虑，（低头想介，对二将）军粮现有多少？
薛、高：元帅，为数不多。
檀道济：速命将士打起席棚，内囤沙土，上盖米粟，命将士以斗量沙，高声筹
计粮数，敌人闻之，定疑我军粮到，必然戒惧，不敢前来。
薛、高：恐怕难以瞒过敌人。
檀道济：休得多言，速去传令勿误。
薛、高：遵命。（念）定下量沙计，急忙去传知。（下
檀道济：（念）用兵行诡计，方能建奇绩。（下
木耳连杰：（上念）率部前来劫宋营，三军个个抖威风。
（白）檀道济用兵如神，我军损兵折将，不能胜敌，昨日探子回报，宋
营粮草断绝，因此率部复来劫营，来呀，杀进宋营。
四番将：呵！
木耳连杰：慢着，远远望见营门大开，灯火辉煌，粮堆如山。（内白）：五斗咧，
十石咧，五十石咧，……
木耳连杰：怎么营内点计粮数，这一下中了檀道济的诡计了，来呀，速快退军。
（木耳连杰率四将跑下
第九场 劝 捐
（王彦丞微服上
王彦丞：（念）芦州几遭死难，想起擦泪不干。
（白）哎！那日逃出芦州驿，心想前往檀道济营中，但闻军中粮绝，将
士惶惶，（左右看想）我不如先在黄河两岸，劝告百姓，捐输粮饷，接
济军需，然后再去大营。哎呀！那边厢一伙百姓喧吵而来，待我站在一
边，听他们讲说甚么？再好劝告。
（念）摇唇鼓舌去劝捐，逢人便要开笑颜。
（百姓甲乙丙丁上
百姓甲：（念）痛恨魏兵来作乱，
百姓乙：（念）杀人放火民不安；
百姓丙：（念）多亏我军来作战，
百姓丁：（念）杀的敌兵弃河南。
王彦丞：列位请来见礼了。
众百姓：还礼了，客官施礼为何？
王彦丞：特来与你们传报消息。
众百姓：甚么消息？
王彦丞：哎，此处不久便有大祸！
众百姓：甚么大祸？
王彦丞：（唱摇板）
遵声列位听我讲，听我把军情说端详；
檀元帅营中断粮饷，不能杀敌保家邦。
不久便有大祸降，你们这里要沦亡。
众百姓：客官，这话可曾是实？
王彦丞：这样大事，岂敢造慌！我军粮草早已断绝，敌人若还知晓，杀过河来，
你们这里便要遭殃！
众百姓：哎呀！伯伯，我军无粮，怎能打仗，敌人若来，不但烧我们的房屋，
还要杀人，这该怎么处呀！
百姓甲：不要哭，哭着有甚么用处。
众百姓：哎！这倒怎么办呀？
王彦丞：这也不难，列位何不向大家劝告，有钱的捐钱，有粮的给粮，送到大
营就把大事济了。
众百姓：客官言之有理，但是我们都是小户人家，就是把家里所有的粮一齐捐
了，也是无济于事！
王彦丞：难道这里就没有富户人家？
众百姓：倒有几家富户，存粮很多，但他们都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王彦丞：哎！事到危急，你们总得设法向他们劝告，不然大祸就在眼前。
百姓甲：客官说的是，伙计们，这事我有办法。
众百姓：你有什么办法？
百姓甲：你们赶快到村里向大家说，拉牛套车，先到张百万家劝粮。
众百姓：那个看财奴，绝对不肯捐的，去也是白去。
百姓甲：你去我有办法。
王彦丞：列位，现在正是紧急关头，若还无法劝输粮饷，全军便会覆亡！
百姓甲：客官放心，我们定要设法劝他捐助，他若不肯，我有的是办法。
王彦丞：如此甚好，我便告辞。
（念）列位情愿去劝捐，不由叫人心喜欢。
（白）请了，请了。
众百姓：请了。（分下
张百万：（上念）不坑穷人焉能富，发财便要手段辣。
（白）咱名张百万，家资巨万；食粮千石，人都称我张百万，今日起来
早了点，身上有些不爽快，来个人给我捶腿。
百姓甲：（念）我军无粮饷，
百姓乙：（念）怎能保家邦。
百姓丙：（念）来劝张百万，
百姓丁：（念）捐钱又捐粮。
百姓甲：来到张百万门首，你们进去后都要看我眼色行事。
众百姓：对对对。
百姓甲：快进，快进。
众百姓：走！
张百万：你们不传不禀，到我家干甚么来了？
百姓甲：张员外，是你不知，檀元帅军中粮饷断绝，我们大家来，是劝你老人家
捐些粮饷。
张百万：哼！军中断粮，与我何干，想叫我捐，办不到的！
百姓甲：张员外，你还是捐助些，不然，魏兵杀过河来，你这家业，也难保存。
张百万：你这老东西少说扫兴话，魏兵来了也罢，谁来了不叫干大。我一颗子都
不捐，你们这些穷鬼与我滚出去！
百姓甲：你不捐了也不要紧，我们对员外，还有点好心奉上。
张百万：有何好心？
百姓甲：众位，将这老东西绑了。
张百万：你们反了？
众百姓：反了就反了。
百姓甲：众位，将前仓后仓打开，把粮食一齐装上走，（众分下肩粮袋穿场下
张百万：你这伙穷光蛋，青天白昼，竟敢抢劫，我要上县告你。
百姓甲：你若去告，把你家粮食，便要抢光，哼！哼！（下
张百万：来娃子快来！
张来娃：来了。
张百万：快把爹解下来，与爹备骡子，爹要上县告这伙穷鬼！
张来娃：你若告去，他还要抢！
张百万：我一定要告。
张来娃：不敢，不敢！（来娃拉张百万下
第十场 凯 旋
（檀道济很惊慌上
檀道济：（念）量沙之计虽巧妙，终久难免敌人知。
中 军：（上）禀元帅，营外有一客官，言说从京师而来，有机密大事，要见
元帅。
檀道济：呵！从京师而来，传出有请。
中 军：有请。
王彦丞：（上念）只说流窜死，怎知见故人。
（白）元帅在上，故人拜揖。
檀道济：还礼了，你是史官王仁兄？
王彦丞：正是的。
檀道济：快快请坐。
王彦丞：有坐。
檀道济：仁兄，你如何能够到此？
王彦丞：哎！一言难尽呵！（排子）
檀道济：仁兄到此，正好参赞军机，仁兄。
王彦丞：元帅。
檀道济：徐羡之谋害你我，黄眉又按粮不动，只说军中无粮，如何破敌？
王彦丞：元帅不必忧虑，不久便有粮饷。
檀道济：这可是实？
王彦丞：不敢嫂慌。
中 军：禀元帅，黄河两岸百姓求见。
檀道济：有请。
中 军：有请众百姓。（众百姓上）
百姓甲：特来捐献粮草。这是粮册，请帅爷观看。
檀道济：黄河两岸百姓，捐助军粮五千石，好父老，好父老，哈哈，中军！
中 军：在。
檀道济：速命我军，一面收粮，一面发粮，款待送粮父老，并将姓名记在功劳簿
上，得胜还朝，按名奖赏。
众百姓：谢过帅爷。
中 军：随着我来。
百姓甲：娃娃们，你看体面不体面，哈哈。（随中军下
檀道济：仁兄，百姓捐输粮草，你如何得知？
王彦丞：元帅，是我中途闻听我军粮绝，以在黄河两岸劝告百姓，输粮捐饷，我
怎不知。
檀道济：原来如此，仁兄此举，有功国家，本帅当面谢过。
王彦丞：岂敢。
檀道济：仁兄，现在应如何破敌？乞兄赐教！
王彦丞：元帅，弟在京时，闻听我军连战皆捷，所以虽无粮草，敌人不敢轻易进犯，
如若旷日持久，胜负就难意料，依弟之见，不如乘此进兵，必获全胜。
檀道济：本帅亦有此意，来呀，击鼓升帐！
四 将：参见元帅。
檀道济：免参，众将听令！
四 将：在。
檀道济：吩咐我军，顶盔贯甲，整顿戎装，今晚随本帅大举破敌。
四 将：得令。（下
檀道济：仁兄请到后帐，商议进攻之策。
（念）虎帐传将令，
王彦丞：（念）用兵贵神速。（同下）（幕内擂鼓喊杀作战声）
木耳连杰：（念）损兵又折将，杀的月无光。
（白）来呀！速快逃回本国。（木率将士急下
檀道济：（念）敌寇连败北，死伤千万人。（四将上
中 军：禀元帅，黄眉押运粮草到。
檀道济：哼哼哼，好奸贼！将他押在后营，还朝奏明天子，和奸党徐羡之一同处决。
中 军：是。（下
四 将：禀元帅，敌兵大败，木耳连杰率领残兵败将，逃回魏国去了。
檀道济：敌寇大败回国，不必穷追，传令三军，拔寨回营，歇兵三日，班师还朝。
（念）将士个个胆气豪，大获全胜立功劳。（同下
第十一场 诛 奸
（二武士随监斩官押徐、黄上
徐羡之：（念）实想说专权弄朝柄，不料想今日问斩刑。
黄 眉：（念）吓的我惶恐难行动，两腿股剽战兢兢。
（白）徐司徒，你害的我黄眉好苦啊！
徐羡之： 事已至此，你怨我也是枉然。
监斩官：押上走！
武 士：走！
徐羡之：（念）悔当初媚敌把忠良害。
黄 眉：（念）祸国殃民大不该。
（白）不得活了，不得活了。（同下
第十二场 拜 府
（檀夫人上
檀夫人：（唱小带板）
老爷得胜回朝转，一家人今日才团圆；
王大人劝捐解国难，教人刻骨铭心间。
家 院：（上）禀夫人！
檀夫人：何事？
家 院：王夫人拜府。
檀夫人：哪个王夫人？
家 院：就是史官王彦丞的夫人。
檀夫人：呵！是她，快快有请。
家 院：是，有请王夫人。（王、贾领女同上
王夫人：（唱摇板）
檀元帅为国家平靖外患，得胜还才辩明老爷屈冤。
贾 嫂：（接唱）我官人替忠良死而无怨，为国家为朋友忠义参天。
檀夫人：夫人到了快快请坐。
王夫人：夫人请上，待我母女拜过。
檀夫人：这是何意？
王夫人：檀元帅辩明我家老爷冤屈，理应拜谢。
檀夫人：好说，王夫人协助我家老爷，平靖敌寇，我也有一拜了。
（唱花音摇板）
王大人劝百姓捐粮功大，助元帅平敌寇也应谢他。
王夫人：（接唱）檀元帅为奴夫辩冤见驾，因此上领女儿前来报答。
檀夫人：（接唱）二夫人快请起一旁坐下，叫院公与夫人快去捧茶。
家 院：是。（下
檀夫人：快快请坐。
王、贾：谢坐。（院公捧茶上分送王、贾，檀打杯看王女）
家 院：夫人请到这厢来。
檀夫人：院公讲说甚么？
家 院：我看见姑娘胸前佩带的帕儿，好象咱家之物。
檀夫人：（看王女惊）哎呀！
（唱慢摇板）
我一见王小姐心中惊讶，却怎么她胸带我家彩帕？
想那年元宵节误换男娃，十一载这事儿常在心下。
王夫人今日来教人异诧，假若还他问我怎样应答。
越思越想我猜疑大，一霎时心中乱如麻。（闷坐）
檀 子：（上唱摇板）
怀抱书卷回府转，进门施礼问娘安。
檀夫人：见过二位夫人。
檀 子：是！二位夫人见礼了。
王、贾：公子免礼。
檀夫人：快到后边去吧。
檀 子：孩儿就在这里侍侯母亲。
贾 嫂：夫人你向这边厢来。
王夫人：贾嫂讲说甚么？
贾 嫂：你向那边厢看。
王夫人：哎！我早已看见了。
（唱苦音摇板）
见公子不由我伤心泪下，观面庞和我儿一点不差；
元宵节定是她以娃换娃，十一载才见了小小冤家。
又见他浑圆镜带在项下，分明是我的儿上前认他。
（白）那是我……哎！不妥。
（接唱）话说口边又压下，母子们虽咫尺如隔天涯。
檀夫人：（唱摇板）
王夫人你为何伤心泪下，请将你其中情细说根芽。
王夫人：（接唱） 檀夫人既要问你且坐下，提起了伤心事两泪巴巴；
想那年吴承恩抱娃玩耍，
贾 嫂：哎！官人呀！
王夫人：（唱苦音摇板）
灯棚下失落了我的根芽。
但不知是何人换去我娃，害的那吴承恩逃奔天涯。
檀夫人：呵！
贾 嫂：（接唱） 提起夫君泪巴巴，无一时心中不想他。
十余载夫妻两分岔，可怜他替老爷命染黄沙。
王夫人：（接唱） 今日里见公子我心惊讶，他和我亲生儿面貌不差；
浑圆镜又带在他的项下，这本是我家物怎到你家？
檀夫人：（接唱） 她怎么问我这些话，一时心酸难应答，
低头不言泪如雨下，我女儿想必是失落她家。
王夫人：（接唱） 檀夫人低头不应答，叫我空急也没法。
不好意向她再讲话，眼望冤家泪如麻。
王 女：娘，我母亲因为何事？伤心落泪？
贾 嫂：她心中难过，怎能不落泪呀！（哭）
檀 子：母亲，好端端地，怎么伤起心来？
檀夫人：哎！你晓得甚么。
家 院：禀夫人，老爷和王大人回府。
檀夫人：待我出迎。
檀道济：（念）奸臣祸国殃民。
王彦丞：（念）正法大快人心。
檀夫人：王大人到了。
王彦丞：到了。
檀夫人：老爷，王夫人母女前来拜府。
檀道济：那好极了，仁兄请。
王彦丞：请！（进内）
檀道济：请坐。
王彦丞：有坐。
檀夫人：王大人军中献策，平灭敌寇，请上受我母子一拜。（夫、子拜，王挡）
王彦丞：岂敢，岂敢。
王夫人：元帅，为我家老爷明冤，请上受我母女一拜。（妻、贾、女拜，檀挡）
檀道济：不敢当，不敢当，大家一同坐了。
檀夫人：老爷上殿面君，万岁将徐羡之、黄眉，如何发落？
檀道济：已经问明正法。
檀夫人、王夫人、贾嫂：嗯！这才大快人心。
檀道济：夫人。
檀夫人：老爷讲说甚么？
檀道济：王大人和我下得朝来，中途谈论，言说我儿项下带的浑圆镜，是他家
之物，怎能得到我家？
檀夫人：这个！……
檀道济：我家五彩帕，如何又挂在王小姐的胸前？你与我实说。
檀夫人：这个！
檀道济：这个甚么，究竟是何原故？你与我快快讲个明白。
檀夫人：哎！老爷，是你不知，那年老爷出征，为妻分娩，生一女儿，元宵节晚，
乳娘抱去玩灯，见一汉子怀抱孩子哭啼不止，乳娘好心将女与他，给那
孩子吃了几口奶乳，不料人多拥挤，不见那汉子了，乳娘无奈将这孩子
抱回，为妻恐你回来见怪，差人慌报喜事，好容易将他抓养这么高大，
想起实在心酸。（痛哭拭泪）
檀道济：呵，原来如此，仁兄。
王彦丞：元帅。
檀道济：如今此事已明，请将你的儿子引去，把我的女儿留下，当年五彩帕换来
浑圆镜，今日浑圆镜换回五彩帕，哈哈哈。
檀夫人：哎！儿呀！
王彦丞：元帅！你我通家至好，我的儿子即是你的儿子，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你我何分彼此。
檀道济：如此甚好。
贾 嫂：哎！官人呀。
檀、王夫人：贾嫂不必伤心，这两个儿女，也是你的儿女。
王彦丞：着，着，着，也是你的儿女，承恩兄一死，气壮山河，名垂千秋，请贾嫂
不必再伤心了。
檀道济：此事待老夫奏明圣上，旌表承恩，我们再到坟茔，祭奠一回，以慰幽魂。
请到后堂饮宴。
（念）为过捐躯留正气，千古英雄人称奇。
王彦丞：（念）忠奸善恶载青史，严于斧钺春秋笔。
檀道济：好一个严于斧钺春秋笔，请。
王彦丞：请。（同下
——剧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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